迁校是一次大规模的行动，三校师生两千多人，都用汽车运是不现实的，坐火车到宝鸡后，除年老体衰的外，向南就全是步行。从宝鸡往南十几公里就进秦岭，也就是古时北栈道的起点，终点在褒城。抗战时已修好公路，但秦岭海拔千米，翻越仍很不易，尤其平津大学生未经锻炼，男男女女，一天走几十里已是筋疲力尽。我记得走的最长的一天走33公里，平常只有20公里左右。有时因为给养供不上，还歇一两天不走。因为人数太多，分几队，每队也有大几百人。陕西山地很穷，不能就地采购食物[白糖只在药铺作药引才卖，食油只有少量罂粟油]，全靠学校自运自带，主要是锅盔[一种干硬大饼]，每天用行军锅煮些菜汤就锅盔吃。锅盔带太久有的已发霉，掰开已拉丝了，但也捨不得扔。住常是借学校教室。有时也租民房，每人每夜付五分钱，老百姓还很高兴。北栈道总长五六百里，连走带等一个多月才到汉中。
走过的地方我记得的有益门镇，大散关[秦岭顶]，草凉驿，黄牛铺，凤县，双石铺，留坝，马道，褒姒铺及褒城等。在褒城因等校舍分配，住得较久，褒城当时县长姓孙，是复旦大学毕业生，他给我们作过一次报告，其中说到有关北栈道起点终点的一付对联‘宝鸡鸡斗斗鸡台，褒城城连连城山’，斗鸡台和连城山都确有其地，对联为古人所作，很工整的。北栈道沿途有许多古迹，如留坝是张良封地，其地极贫瘠，至我们在当地穿城而过时，只看见县政府门前有一个站岗的，一个居民也未遇见。据说当年有人问张良为何选此贫地，他说我子女有本事不靠这个封地，没本事靠这个也不会有人来抢。但县外紫柏山有留侯庙，风景很好，还有张良给黄石老人检草鞋的黄石桥。马道有一小河，河边立一石碑，上书‘寒溪夜涨’，据说是萧何追到韩信处，当初韩信走到此处，因河水涨了过不去才被萧何追上。沿途还有暗度陈仓的陈仓故道，失街亭而斩马谡的街亭，据说是褒姒生地的褒姒铺等。到汉中有刘邦封韩信为大将的点将台，和马岱斩魏延的地方等。这些当然都是传说，不过从地理上看，位置都是对的。也有的看来就有问题，如褒城有曹操书字刻石‘飞雪’，字写的很好，可署名是‘魏王’，好像曹操向来不自称魏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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